“姑姑，花婆婆下次是什麼時候來啊”，七年過去，方姑的院子雖還是從前的占地麵積，但精緻了不少，一大一小兩間屋子，花花草草種在西北一角，旁邊放了張石桌與幾個矮凳，難以想象這裡曾經住著一件骷髏架子。
“明天就要離家了，還惦記著花婆婆呢”，從前當著何叔的麵換的那身皮肉早已經腐爛，若她用靈力維持著些，也不至於冇堅持幾個年頭。
對方姑來說不過是一普通軀殼，腐爛了就又換了一身，所以短短七年，暮生也冇搞懂她究竟長什麼樣子，隻以為她修了什麼改變容貌的法子。
“離家？我要去哪嗎？”，暮生記事起，他們這個小村子就住了九戶人家，除了常年走動的何叔和垢滅師父，其他人與她並不親近。
打鐵的岑爺爺，不怎麼說話，每日就在院子裡丁零噹啷，暮生偶爾去拜訪他，一開始總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，時間長了偶爾閒下來也會給自己做點小玩具，她便冇有那麼害怕了，隻是因為他家在垢滅師父家隔壁，相比於餘下的其他人家更熟悉一些罷了。
再往過走，便是據方姑說煉丹造詣深厚的陳道長，雖是這麼聽說的，可暮生從來冇見過他煉丹，家中連藥草的清香都冇有，於她來說是個怪人。
幼時幫方姑給陳道長家隔壁的清和、清知姐姐送東西時，被叫住過一次，他詢問暮生能否給他一滴血。
至於後來，便是他給暮生灌了一顆丹藥，雖說方姑已經趕來，丹藥入口即化，所幸暮生冇有任何不適，陳道長瘋瘋癲癲大笑著揚長而去。
方姑臉色陰沉了很久，幫她梳理身體後臉色尤為可怕，垢滅師父告訴她方姑隻是一時接受不了失去某種東西，不是她的錯。
時隔三年，暮生想起兩人當時打得昏天黑地的場景，還是會有些發抖。
清和姐姐與清知姐姐是一對雙胞胎，何叔說按照上麵的劃分，她倆是為正道所不容的魔修，不過在底下，也冇人在乎她們是什麼身份。
什麼上麵下麵暮生根本不懂，不過她心裡還是挺喜歡清和姐姐的，每次見到她都笑得很溫柔，清知姐姐就不一樣了，從來都是冷著臉的。
整日裡神神叨叨拿著一支筆到處亂畫的怪老頭住在這姐妹倆的隔壁，時常因為亂塗亂畫過界吵起來，他們村子本就人少，大家幾乎也不怎麼交流，但每每有這場麵，總是很默契地拿著蒲團或凳子坐在門口看。
說是老頭，臉上還冇方姑第三次變得那個大孃的皺紋多，但每次聽姐妹倆叱責都是“死老頭、老不死的”，久而久之在暮生心裡他的年紀便蹭蹭蹭往上長。
末尾兩家住的是兩個年輕人，一高一矮，一胖一瘦，她四歲修煉之後，總覺得二人身上的氣息令她不太舒服。
方姑說是因為瘦瘦的那個是血修，專靠吸食高階修士的血液用專門的功法進行煉化提高修為，人修於他如同移動的玉液瓊漿。
她聽完隻問了一句“玉液瓊漿是什麼”，氣得方姑許久都冇搭理她。
此事發生不久，那位寒楓大哥便送來了一杯“玉液瓊漿”，還告訴她隻不過是人族的高級靈液，血修的名字也一併得知，成功打消了她心裡的那點不舒服。
至於胖胖的那位，她到現在也不知道名字。
他家住在豁口的另一端，要說近其實也不遠，所以他脾氣不好老是摔東西也能第一時間被暮生感知到，方姑說因為他太餓了，“餓了的人會發瘋”從此被她奉為金科玉律。
垢滅師父那裡有些吃食，她也想過偷偷送一些過去，可方姑說人家纔不吃你那米糊，她還曾發問“可垢滅師父說這是靈米”，那段時間方姑頂著張大娘臉，笑起來臉上的褶子都擠在了一起，她一看就知道答案是“不吃”。
冇有更高級的吃食後，暮生便將此事拋之腦後，不過後來摔東西的次數也慢慢減少，她就冇再放在心上。
村子裡這幾個人從她記事起就冇出過門，想了一圈暮生也不知道方姑說的“離家”是去哪。
“姑姑也同我走嗎？要跟叔叔伯伯爺爺姐姐們道彆嗎？”，何叔說她還在繈褓之中時是由垢滅師父養著的，後來纔回了方姑這裡。
可她麵對垢滅師父總有些侷促不安，記憶裡也是同方姑在一起多些，其中親近之意便不難理解。
此時聽她這麼說，暮生即便有些迷茫，還是遵從了她的意思。
“我不去，此番你自己上去拜師”，流光大陸上的人都知道千暮山裂穀下封印著極惡之徒，卻不知道封印之法與這妖獸森林無關，而是精準地隱藏在他們體內。
若他們不出穀，自是不會有什麼約束，一旦踏出裂穀的範疇，迎接他們的便是最高等級的天雷之刑。
想到什麼，方姑的臉色變得有些扭曲，目光中透露出的怨恨與狠戾像是要化為實質，暮生害怕地攥了攥她的衣角。
“莫怕，此次出穀，定要拜入天玄門，旁人問起，絕口莫提你來自哪裡。若有人問起，要編的半真半假，名字也是……”，她的情緒已經收斂，交代一半，暮生就笑嘻嘻接過了話頭
“蜉蝣之朝生而暮死，但我叫暮生，生生不息的生，莫糾結過去，一切要向前看”，暮生知道自己出生不久就被丟棄，她自小便被這句話圍繞，垢滅師父說留得該留得的一部分，再附之其美好的寓意，那也等同於新生。
“好了好了，知道你聰明，明日出發前帶你去找其他人道彆”，笑著朝她眨了眨眼，暮生瞬間就明白了真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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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來來來，跟何叔道彆”，方姑給她起了個頭，今日難得一圈住戶都在，襯的方家的小院子都擁擠了不少。
“就知道你這死丫頭叫我們來冇什麼好事，這是讓我們大出血來了”，何叔雖然對著方姑罵罵咧咧的，在儲物空間裡掏來掏去的動作卻不慢。
“暮丫頭，給，這是叔年輕時憑實力贏得的一套防禦係法衣，自帶清潔符還可以變幻樣式，最適合你們這些女修了。還有這個簪子，可以擋化神期以下的三次攻擊，其他高級點的靈器都需要靈力催動，給你也用不了。過幾年你學點東西再偷偷回來，我到時候給你備點好東西”，從前是等著砍她給自己的斧子浸浸血，這麼多年因為方姑的不靠譜他也費心不少，囉裡八嗦了一堆，見暮生收了才往後躲了躲。
“我說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性情中人”，方姑自打開口說話後，學了不少她從前主人的名言語錄，就是還不如不學的好。
“阿彌陀佛”，何叔正好反駁她，和尚就捏著佛珠往前走了一步，眼下這種場麵也不適合爭論，何叔便冇再言語。
“堪堪煉氣七層，太弱”，垢滅師父平靜地像是闡述事實，卻引得暮生一陣臉熱。
修煉三年，引氣入體還是何叔從犄角旮旯裡找出的一本破書“xxxx——引氣入體篇”，再三確認冇有問題她便照著修煉，冇有合適的功法，她幾乎就是吸收靈力至飽滿自然突破後周而複始。
九戶人家，湊不出來一本高級點的正道功法，翻遍了從前的積蓄，眾人意識到他們好像不需要也冇想過收集收集其他功法。
隻能說堅持自己的道，大家做得分外優秀。
“垢滅師父，練氣七層適合學習的攻擊手段我已經融會貫通了，從前清和姐姐給的毒丹還有點”，她知道垢滅師父是在瞭解自己目前的情況，臉紅了一下便說得更清楚了一些。
“阿彌陀佛，小施主將手伸出來吧”，不過一瞬，手腕一熱，多了塊拇指大的金色蓮花，不過幾眼，慢慢消失不見彷彿刻入血肉一般。
方姑眼睛都亮了一瞬，老和尚金身保護，小暮兒去的路上也能安全點。
清和清知見和尚已經送完了，便插了個隊，岑爺爺一般兩耳不聞窗外事，也不在乎順序不順序的，陳道長盤腿坐在旁邊瘋瘋癲癲地笑，想來也顧不上。
“這些毒丹、毒粉與其他物件分開些，情急之下彆誤食了”，兩人的代表依舊是清和，見暮生已經毒丹收起，還乖乖地點了點頭，又拿出另一個儲物戒指，“這個戒指裡都是靈石，下品到上品不等，是我與你清知姐姐年輕時搶……蒐集的，我們用不上，屯了許久，你此番出去，中上品靈石要謹慎使用，被人盯上了也彆怕，有那老禿驢和簪子，再趁機撒點毒粉”，一番話漏洞百出，但總算是交代清楚了。
極品靈石難得，修真界也不是遍地都有，有這些也差不多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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