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子，這不是你的簽，不必解。”他說著，將竹簽一扔，便複又要睡去。
“等等……”沉霧不知所措地問道，“那我的簽該如何求？”
那老和尚抬起雙眸，極其平淡地瞥過她一眼，口中唸唸有詞。
“名非本名，姓非本姓……恐怕娘子唯有金蟬脫殼，方纔能破了此局。”
少女聞言，心尖不由得微微一顫，她抿住唇瓣，未曾言語。
身旁的玉月聽不明白，隻覺得他故弄玄虛，拉著自家娘子便退了出來。
一出門，卻見不遠處的迴廊之下，立著一抹挺拔身影。
對方隻穿著極簡約的月白色緞麵衫，衣襬上銀線刺繡，勾勒出繁複的花紋來，在光中若隱若現。
他生有一張標緻的美人麵，若說陰柔卻算不上，唇紅齒白，一雙烏色雙眸平緩如流水，卻無端使人分外在意。
這樣的人物，隻是站在那裡，便令人不敢小覷。
少女指尖微微一頓，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輕緩呼喚，她轉過眼眸，便見濟寧侯夫人一身綠衣，指尖捧著茶盞，朝她彎唇淺笑。
“……小霧，來時我見寺後的山間，茉莉開得正鮮豔。我正想著采些回去，好做花茶的。”
這近乎便是明晃晃的暗示了，少女並非傻子，哪裡有聽不明白的。
她低垂著眼睫，答應了一聲，“我替母親去采。”
“雨天路滑，”濟寧侯夫人便麵露遲疑之色，稍作思索，便將眸光落在那位青年身上，“不知小閣老能否陪小霧一道前去？”
青年的晦澀眸光，自少女身上調轉開來，聞言，輕輕彎了下薄唇，語氣平緩。
“好。”
這幾乎是擺在明麵上的單獨相處機會。少女立在一簇枝葉繁茂的花枝前，伸出指尖，看似認真地將一朵一朵花苞兒采摘下來，收進荷包裡。
實則指尖卻都難免有些緊繃起來。周憬並不是如何難以相處之人，一路過來隻開口同她說了兩句話。
“聽聞雲娘子……從前是在江南被養大的？”
她輕輕應了一聲，態度平靜的，“大人為何這樣問？”
“隻是聽娘子的口音……不像是江南一帶的音韻。”他緩聲說道。
沉霧心間微微一沉，麵上倒也不見半分驚慌，隻是彎唇輕輕笑道：“每個地方的口音都不儘相同。”
如此，算是遮掩了過去。
摘了滿滿一荷包的花瓣，二人轉身準備下去時，少女的裙襬太長，又沾了些雨後黏濕的泥土，她腳下一歪，便往前栽倒而去。
她倒是瞧準了方向，一心往對方懷裡倒的。誰知指尖才觸碰到對方的袖角，便被那人輕巧地一轉身，避開些許。
如此，她便摔跌到地上，結結實實地跌了一跤。
“嘶……”沉霧倒吸了一口涼氣，所幸雨濕泥土柔軟，不算很疼。
她抬起一雙圓潤的雙眸，稍稍流露出委屈巴巴地朝對方望過去。
“大人眼見著我摔了……也該扶一把纔是呀。”
男人立在她身前，長身玉立，猶如清風明月。卻連俯下身，伸出指尖的意思也無。
二人對視片刻，他眼前浮現出當日所見，少女拔出金簪的速度，忽而彎唇，輕輕一笑。
“不知雲娘子……可還記得陳國公府的長公子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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